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的研究生教育正式建立四十年了。我和它的缘分可比四十年还长。

我的硕士研究生学习过程可以说是中心研究生教育的一段“前史”。在回顾中心研究生教育的历史时，我觉得对这段“前史”做点回顾，可能更有助于我们对中心的研究生教育有更深入的了解。

我1981年底面临本科毕业，前夕偶然得知了中国艺术研究院招收电影历史及理论专业研究生的消息，于是报考，并有幸被录取，成为中国首批电影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当时中国艺术研究院是国内仅有的具备培养艺术专业研究生资质的单位。1979年招收了戏曲音乐美术等专业的第一届硕士研究生。1981年第一届学生毕业后，研究院又申请取得了戏曲、美术等专业的博士培养资质和话剧、舞蹈和电影的硕士培养资质。研究生部成立了电影系。李少白老师任系主任，开始了我国最初的电影专业研究生教育。我们在1982年初入学。李少白老师与时任电影所所长的贾霁老师各带三名学生。王汉川、张爱华和我师从李少白老师，鲍玉珩、陈犀禾、刘牛师从贾霁老师。一年多后刘牛因故退出，完成学业的只有五人。我们入学后，电影系组成的教学小组，贾霁老师此时年事已高，主要主持教学和组织工作的是李少白老师。除了李贾两位导师之外，还有电影所的中青年学者郦苏元、王亮衡和杨正铎等几位老师。许多学习和讨论，郦苏元老师等都全程参加，给了我们不少辅导和帮助。给我们上课的，除了研究院的邢祖文、郑雪来、俞虹等之外，还有来自中国影协、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国电影资料馆的程季华、沈嵩生、周传基、汪流、余倩、戴光晰等各单位的学者专家。这些学者后来都和电影中心的研究生教育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们入学后的一年多时间，电影在国家层面的管理部门出现了一些变化，使我们这些学生的身份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从80年代开始，电视媒介异军突起，开始对刚刚面临市场变革的电影产生巨大冲击。影视矛盾最早始于电视上的电影播映权之争。在电视影响较小的时代，出于宣传的需要，电视长期免费播映电影新片。但随着电视的普及，这种做法对电影市场产生了非常不利的影响。电影部门提出推迟新片播映和收费的要求，引起电视部门的强烈反弹。但是文化部负责电影的领导陈荒煤等人向中央提出了调整电影电视管理体系、成立国家电影委员会的建议。这一建议的本意是协调影视关系，提升电影在整个媒体管理体系中的位置。但电影没有成为独立的政府部门，而只是从文化部抽出来，并入广电系统，成立了广播电影电视部。这一变动在电影界引起了不少震动，也有不少不理解的态度和不同意见。划归广电部的过程中，除了电影局直属的制片发行体系及资料馆等部门之外，从文化部划归广电部的还有北京电影学院和中国艺术研究院的电影所。其他部门的转移都没什么问题，但电影所并入电影资料馆却遇到了一些问题。以往主要从事电影资料收集管理的资料馆增加了科研功能，加挂了“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的牌子，陈荒煤兼任了电影中心的主任。但是原艺术研究院电影所的部分主要研究人员李少白、吴瑞庭等人不愿意随调而留在了艺术研究院，另一部分原电影所的研究人员郦苏元、王亮衡等人则转到了电影中心，后来还有刘树生等人又调回到研究院。但电影所并入电影中心，给中心的教学科研力量和经验都有不少裨益。与研究生教育有关的是，电影专业的研究生教育资质属于艺术研究院，并没能直接调整到电影资料馆。于是电影中心就开始建立了自己的研究生部。这样我们这些研究生就处于比较尴尬的地位了，但是实际上是好处更多。我们学籍还留在艺术研究院，但资料馆对我们也非常不错，把我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学习的后两年，资料馆把我当自己人，在影片观看等方面给了很大的方便，尤其是在论文写作阶段更是如此。

中心成立以后，我们就开始同时受两个单位领导。有时资料馆需要一些年轻人干点杂活也会叫上我们，我们有需要也找馆里的相关部门。例如毕业论文写作时需要看片就得向中心的老师申请。我的答辩时间是1984年12月30日上午。毕业以后，鲍玉珩、陈犀禾、张爱华都留在了资料馆，王汉川去了山东电影制片厂，后来都在80年代末赴美留学。

我们快毕业时，中心就开始与电影学院合作招收新生了。但我们忙于毕业，没有参与工作。毕业后，中心的研究生教育与研究院就再无直接联系了。但研究生教育中的一些经验与方法，通过王亮衡、郦苏元等老师得以传承。首批导师中不少都是给我们上过课的老师。我们这一届研究生的学习和教育虽然不是中心研究生部教育本身，但作为“前史”多少影响到中心研究生教育的经验积累和人脉传承。希望我讲的能对理解这段历史有所帮助。

我毕业到了电影学院，再与中心的研究生教育发生关系就是十来年以后了。从90年代中期以后，我应邀给中心的研究生断断续续地上了十多年的《电影理论》课程和做了少量有关中国电影史方面的讲座。这大概可以算是我与中心的研究生教育的另一个缘分了吧。在和中心的研究生的交流中，我也深感中心研究生教育的一些特点与长处。依托电影资料馆，使中心的学生早期中国电影的观片量往往大于其他学校的同学。相对较大数量的直观的老电影观影经验也使得他们对于电影史与电影理论的关系比较能够建立联系。我也从与他们的交流中获益不少。

今天，中心的研究生教育已经走过了四十年的征程，并成为我国电影教育的一个重镇。希望它能走向更大的辉煌。